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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兄,你犯忌了。」英雲緩了一緩神之後,開口打破殿宇內的絲絲冰冷。

「哦?啊!是啊……我怎麼忘記了,『大皇子』是整個皇城內的最大禁忌。不過,三皇弟,你難道不好奇嗎?」

英雲冷著眼看著鍾雲,沒出聲答話,反倒是希澈笑著開口了。

「二皇子殿下,我倒是好奇得緊了,有什麼話,你但說無妨。」

「哦?難道不怕我說的話會有所冒犯麼?」

「如果真的荒誕不經,那就當聽一個故事好了,我家東海最愛聽故事了。」說著,希澈微微向後靠了靠,倚著東海的身側。

有些意外希澈的坦然,鍾雲心中不禁窩火,不過並不外露,「二十一年前,皇貴妃先於皇后產下一子,成為宮裡的第一個子嗣。父皇大喜,辭名『澈』字。大皇子時值五歲之際,突患惡疾夭折,皇貴妃悲傷過度自此臥床不起,而父皇則嚴令不可再言論關於『大皇子』的任何事,違者重罰……」

說到此處,鍾雲頓了頓,發現希澈只是微閉眼輾杯轉盞,似並不為所動。但看希澈那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心中還是頓生一絲快意,繼續說著:「時過十年,前代觀星師退位,薦賢於父皇。當時剛束髮不久的新代觀星師入宮面聖,其酷似皇貴妃的容貌震驚滿朝文武百官,私下對其言論頗多。只為其容貌,父皇也不過問其出身背景,就當機立斷封他為當朝觀星師,禮遇優厚。每年祭祀大典之日,觀星師方可奉命入宮觀禮。可是此位觀星師卻不同,每年一有節慶之時,必會入宮,住在後宮庭院不說,還有特赦可隨意走動。這對於歷代觀星師,抑或是外臣也好,從未有過的特別禮遇。」

「二皇兄,你說的這些,全皇城內的人都知道,可是我不覺得這裡面有什麼關聯處。」英雲聽得有些不耐。

「三皇弟,不要急麼,我這才說到關鍵處。」淺笑飲酒,鍾雲那不經意的神情透出一絲冰冷,讓希澈身後的東海一震。

「大皇子剛出生那會兒,前代觀星師就曾上書給父皇,斷言『此皇子必將左右本朝江山』,父皇當日就決議立其為儲君。但因大皇子尚且年幼,便拖延準備等其束髮後再立。可誰知,在大皇子五歲那年,遭遇一場劫難。突入皇宮內的刺客重創年幼的大皇子後逃逸,眾醫官對大皇子的傷勢束手無策,父皇大怒。後韓將軍領命,帶著傷重的大皇子前去拜訪其遠居深山中的醫神。半年後,韓將軍帶密信而歸,父皇為此閉門三日不上早朝。隨後對全天下聲稱大皇子突患惡疾夭折,在皇陵裡搭建了一個衣冠塚後便不再多言之,就此掩蓋了事實真相。那日的密信怕是串聯起事件前後的關鍵所在,只可惜,那日父皇閱完密信後就將信付諸一炬了,也無人知曉信中具體所言何事。」

「既然不知是何事,那你還妄下斷言……」

「三皇弟,別著急麼。正所謂,萬事無不可能。前些日子聽聞一個回想省親的公公說遇到了那時留守父皇寢宮的宮娥,說起了當時收拾寢宮時看到的未燃盡的殘屑,那殘屑才是關鍵。」

「那上面寫了什麼?」

「『唯有一死,方可保平安』。這話很玄妙,不是麼?再言觀星師金希澈剛入宮受封那會兒,無論是皇貴妃也好,還是父皇也罷,無一不是對其寵愛有加,就連皇太后奶奶都是如此。儘管眾人對他的身份來歷都不知曉,可是從他身邊人下手並不難。他一直以來的貼身侍衛韓庚,翩翩儒雅貴公子卻是一身好武功。看似平凡,卻是當日送大皇子就醫的韓將軍的末子,只因其從小隨叔父醫神遠居深山,故鮮少有人知道韓將軍有此末子。而金希澈師承天下第一的靈法師莫曜,也是出於那深山裡的。這其中的種種關聯,不言而喻了吧!大皇兄,我說的沒錯吧?」

「二皇子殿下,『大皇兄』這稱謂,在下可不敢當。若強加於我,可是要折壽的。」希澈放下輾轉不定的酒杯,笑盈盈地對上鍾雲的眼神,「當日大皇子已死,自此天下便再無大皇子此人。而在下,只是一個小小的靈法師,身兼當朝觀星師一職而已。」

「呵,說得真好。這麼兩句話,就想把你體內留著的皇室血脈給推卸地乾乾淨淨。你這次突然回宮面聖,為的不就是皇位麼!憑著父皇對你和你額娘的愧疚之心,就足以在全天下人面前讓一個死了十六年的大皇子死而復生,到時候皇位之於你,還不是手到擒來?三皇弟,到這個時候,你該是時候醒一醒,看清你幕下的這個幫手的真實身份了吧?」

英雲眼神中滿是震驚和不解,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二皇子殿下,你以為立儲君傳皇位這種事,就是這麼簡單的麼?」希澈靠在東海身上,微微有些發顫,「如果讓一個突然冒出來的皇子得到皇位,必將引來全朝野的不滿,你覺得你所說的,還有可能成立麼?」

「只一句話,『此皇子必將左右本朝江山』,就足以擺平那些人了。那些頑固不化的老古董向來都很信觀星師的預言,所以,我說的怎麼不可能成真?」

「看來二皇子殿下的確比在下會想,佩服。那麼二皇子殿下是否相信觀星師所斷言的事呢?」

「我從來都不信。天注定命,但總會有轉機。『轉機』這種事,只有盡力而為之,才會存在。」

「哦?那麼我是否可這般理解。當日二皇子殿下不遠萬里,布下重重殺陣邀我赴約,只為除去我這個『意外』,尋找到你所想要的『轉機』?」

「啊,原來你知道!~那我也不怕說出來了,如不是你那師父從中作梗阻撓,怕是此時你也不會在這裡了。」

「希澈,莫曜師父是……他害死的?!」東海很是震驚此刻鐘雲說出的話。

希澈微微換了下倚靠的動作,不經意間拍了拍東海的手安撫他。東海只覺覆在自己手上的那隻手是如此的冰冷,不似往日的溫暖,低頭看去,臉色大變。

希澈的手此刻已經有些發紫,而之前手腕出的傷口正滲出血,蜿蜒留下。

東海剛要出聲詢問,卻發現希澈在自己是手上緩緩地寫著字,冰冷的指尖滑過,東海細細念著,記在了心裡,然後含淚點頭,不再言語。

「能勞煩二皇子殿下如此興師動眾地佈局殺我,還真是在下三生有幸了。時辰也不早了,在下不勝酒力。現下請辭先行離席,殿下可准?」

「行,我准了。請『大皇兄』多保重了。」最後那句話,鍾雲每一個音聽著都讓人不寒而慄。

東海站起身,扶著希澈,慢慢地向殿宇外走去,而正洙此刻也向鍾雲一作揖,扔下一旁的英雲,陪著東海一起扶希澈離開。

「三皇弟,可還有興致陪我喝一杯?」鍾雲看著人散的殿宇裡只剩下自己和英雲,笑著舉杯,眼中的清冷視線如夜色一般冷冽。

「……」英雲此刻是一句話也不願多說,只舉杯一飲而盡,起身拂袖而去。




回清吟園的一路上,希澈都需要東海和正洙扶著,慘白的臉色和那依舊血流不停的手腕傷口,讓東海終是忍不住落淚了。

「希澈,這傷是怎麼回事?韓庚人呢?」正洙滿是焦慮,但還算鎮定。

「路上遇到刺客,刀劍上淬了毒,一時半會兒沒發解,就遇到二皇子來邀我赴宴。權衡之下,韓庚點了我的穴道,暫時止血,他則出宮去搬救兵。只是不知此刻宮門已閉,他能不能把救兵帶進來。」

「希澈,剛才二皇子說的,是真的嗎?莫要師父是……被他害死的?」東海聲音微微發顫,終是問出了口。

「其實要破解那些殺陣,對於師父來說本不是難事,只是他分心於幻化成我的容貌,故錯失了從那殺陣中脫身的機會。」希澈輕歎一聲,心中也滿是無奈。

一進門,希澈就被扶著躺到了床上。

東海手忙腳亂地替希澈脫下那身紫色金繡的華服,手腕上那傷口上冒出的血早就看不出半分紅色,映襯著希澈那慘白的皮膚,看著刺目。

東海一咬牙,抹了一把淚,坐到床邊,替希澈診起脈來。

儘管東海習岐黃之術不久,但是多少會一些,能否應一下此刻的急是當下最重要的了。

正洙打來水,幫著希澈擦拭著汗水,同時也細細地擦拭著那刺目的傷口。

正當東海對癥結一籌莫展,而正洙換了三盆水的時候,韓庚推門而入,身後跟著一個身穿宮女衣飾的人。

「希澈,我來晚了。要找到能給他換上的衣服,實在不多。」

「你沒事吧?他有沒有事?」希澈微微合眼看向韓庚和那宮女的方向。

「你覺得我會有什麼事?」宮女裝扮的人大跨步走來,一開口間,聲音卻是如此熟悉,「下次最好找個好點的裝扮,我不喜歡這身女人衣服。」

「起范?」東海有些意外此刻走來的「宮女」,但很快讓開了位置,讓起范給希澈診脈。

不過想來,韓庚能去外面搬來救希澈的人,恐怕也只有起范了。

「韓庚,此刻都城外是什麼狀況?」希澈的喘息聲很輕。

「如你所料,二皇子帶回來的兵馬有三萬多,此刻駐紮城外。如果沒有猜錯,那麼很可能在皇上正式立儲君的時候,接令逼城。」

「呵,他的野心還真不小。那麼皇城內此刻有多少禁衛軍?」

「只有六千多,其中有一千多怕是早就被二皇子給收買了,所以,他勢在必行了。」

「如果讓他知道皇上只是裝病,不知道他會是什麼樣的反應了。」希澈扯開一抹笑,又閉上了眼。

「起范,希澈的傷勢如何?」東海對希澈和韓庚所談之事並不關注,他只在意此刻希澈的傷。

起范皺眉,不言語,看了看合眼的希澈臉色愈發蒼白,那只受傷的手也由紫慢慢轉黑時,他抬頭看向東海,問道:「東海,你可信我能救回希澈?」

「我信。」

「那你可否願意救希澈?」

「我願意。」

「那就好。」起范把希澈的手放下,「正洙,你快去找個碗來。」

聽到此處,希澈突然睜眼,質問道,「起范,你想做什麼?」

「救你。」

「若你傷了東海,我定不會放過你。」似是猜到起范要做什麼一般,希澈的語氣冰冷至極。

「我的命本就是你和韓庚給救回來的,要如何處置隨便你高興。但前提是你先得活下來。」起范也絲毫不讓步。

韓庚在一旁看著,心下一驚,但此刻,卻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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